我院:我的返家乡实践故事《在制板厂的劳动体验》

文章作者:王小龙发布时间:2020-07-03浏览次数:201

在制板厂的劳动体验

我对母亲的手印象很深。当然,这双手与大多数劳动人民的手相似:皮肤很粗糙,骨节粗大。更显眼的是手上的划痕与被各种小刺扎过的痕迹。以往迎接回家的母亲后,我最常做的不是给她拥抱,而是帮她撇掉身上的木屑。我一直知道母亲是一家制板厂的工人,而在这个假期,在经历了疫情的沉默之后,一切悄然复苏,我也得以切实体会到母亲的工作。

母亲工作的地方一直都被叫做制板厂,而当我在网上搜索名字时,得到的答案与现实不太相符。姑且就叫它制板厂。这个工厂的工作大致来说就是将接收到的原木材加工成一包一包的矩形薄木板,然后再将其装货到专门的卡车上。母亲是这个工厂的老员工了,从我记事起便从事这份工作。我曾对母亲的工作不以为然,甚至颇为嫌弃。但直到我亲身体会时,我才明白母亲的辛苦。

一切始于木。

首先对送来的木材进行预处理,对于较长的木材,需要将其锯成长度合适的几截使其可以放入削木的机器之中。然后想削苹果一样,将圆筒状的木材不断旋转削成连贯的长木片,再通过传送带传送到切割的机器中切割成一段一段木板。然后传送至末端,由工人逐个接收,整理成一摞。但由于木材本身的问题,裁剪出来的木板并不一定都完整。末端的工人在接收时需要自行去除一些漏洞较大的木板,保留较为完整的。可能我对完整的定义过于苛刻。在接收的时候总是会去除一些其实可以达标的木板,母亲总会在一旁默默地把被我丢掉的木板重新整理。我观察母亲的动作,然后逐渐摸索评判的标准。不过被丢掉的木板不一定就成为废料,在这一流程中通常会产生一些完整但宽度不够的木板,这样的木板被叫做拼板。将多个拼板进行适当的裁剪后,就可以拼合成一块完整的木板。拼板的再加工使得原料得以充分利用,并且可以获得更多的盈利。在我们这儿传送带末端接收木板以及处理拼板通常都是由一个工人完成的。当我裁剪拼板的时候,不由想起了包拯那套处刑犯人的铡刀,不过这是用脚蹬的裁剪机器。当裁剪完成后会产生真正意义上的边角料。工作结束以后,它将成为某些工人的福利。

裁好的木板并不能立刻打包,因为原生的木材中含有较多的水分,需要事先进行晾晒。所以当阴雨天的时候,由于木板无法晒干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从而使工人无活可做。做人看脸,做活看天。

将经过晾晒的木板,按照每包多少板的规格分成数包,有序地摆放在厂中。但即使是这个摆放也是有小门道的,需要事先准备两个木棍平行垫在地上。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木板直接接触地面而弄脏,二来防止受潮。

装货车的鸣笛也标志着流程最后一环的到来,这一步叫扛包。工人们将事先捆装好的木板,一包一包地运上装货车。对我而言,扛包是最累的环节。从最先处理木材到运送成品到装货车会持续数天。在这段时间你可以从事不同部分的工作,结算工钱的时候,不同的部分独立计算。到扛包这一部分更加细致,不按照你工作的时长而按照你所扛的包数,每包多少钱来算,严格的按劳分配。工人在劳累的同时还要保持清醒,清清楚楚地记下自己扛了多少包。在工人多的情况下抢到更多的包来扛就能赚更多的钱,而包的数量是有限的,在之前相互配合的工人之间,竞争的气氛蔓延开来。也许这就是群体工作的特别之处,能把迥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元素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偶尔在工作结束的时候,我们可以收集一些之前工作留下的边角料,带回家当柴火用。流程最开始削的木头基本上是削不完的,大多会留下一根根小木棍,可以带回家做各种用途。至于费用……,自然是不要付钱的,所以说这是工厂为数不多的福利,顺带还能帮工厂清理废料。

一切又终于木。

我想在这些日子的劳动中我还是有所收获的。身体素质的提升自不必说。

我在母亲的工厂帮忙干活的期间,扛包总是能给我最深的印象。抢,快抢,沉默的快抢。无需争吵,话不多讲,将一包一包的板扛在背上,比谁走得快,比谁拿的稳。谁扛的多,谁拿的钱多。最让我意外的是,处于竞争的工人们在相处时意外的融洽。短暂的休息中相互唠嗑,聊着谁家的孩子上大学了,谁又得钱了,谁又有什么事了,聊聊自己和对方的家人。说到家人又或急的嚷嚷,又或喜笑颜开。在我所看见过的职场剧中,又或者我想象中的职场场景中,处于竞争的同事们警惕着对方,打着各自的小算盘,相互算计。能在竞争中相互坦诚的情况又能有多少?我对竞争的认知又有多少?也许我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见解过于浅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总是非黑即白,在共同的利益中,我们处于彼此关系的灰色地带。

而在这些日子中我也更深入了解母亲的工作,木材在我的手上留下了些许刻印,也许我将来不从事这项工作,刻印便会逐渐消失。但母亲的刻印在她常年的工作之中深深地烙印在双手之上,也许永远不会消退。在回家之后我会为她细致地撇清木屑,有时会用指甲刀夹出扎入肉中的木刺。我再也不会对母亲的工作抱有嫌弃的态度,又或者说对任何的苦力劳动不敢抱有嫌弃,我们没有资格嫌弃任何一个通过正当劳动养活自己和家人的人。

我这个菜鸟,在母亲的工作中频频出错。但叔叔阿姨们对于我给予了很大程度的宽容,让我感受到了温暖。社会也许不会对刚踏入社会的人频频宽容,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强化各方面的能力,做好充分的准备,减少出错的可能。也许我们不能向伟人一样发明出伟大的事物,对社会做出巨大的贡献,对于我们大多数人来说,坚守本心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足够了,就如同习近平主席曾经说过的基本的忍耐力,总实在而踏实的品质。我们的工作成果最终会以各种形式输出,物质上的也好,人才上的也好,精神上的也好,成为社会稳定与发展的一颗“小螺丝。”



终审人:黄永青